板书，挤得苏丽梅只能干站着。
赵柯微微挑眉。
苏丽梅心里憋气，不咋专心，先看到赵柯，走向她。方静注意到她的动作，抬眼看过来，随即腼腆一笑。赵柯跟她点头示意，表情没有任何异样。
苏丽梅走到赵柯身边儿，小声儿报告：&34;今天早上，方静突然跟我俩说要参与进大队的扫盲工作。&34;
她脸上露出几分不满来，“我和庄兰做好教案，平时庄兰上课都是我助教，我上课就庄兰助教，方静现在突然插进来一脚，嘴上说要帮忙，分明就是捡现成的，凭啥啊?&34;
赵柯像是班主任查看课堂秩序，靠在门框上看着里面，平静地说：“我作为大队干部，肯定不反对知青积极主动地参与到为农民扫盲的事业中来。&34;
苏丽梅委屈，“那我们就这么让她占便宜吗?谁不知道她的心思，肯定惦记明年增加的老师，想要表现。&34;
“你们之间的问题，你们自己得有能力处理。”赵柯余光注意到身后进来人，站直，拍拍她的肩，&34;这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考验，我希望不影响到社员们的学习。&34;
苏丽梅咬唇，“好吧。”
方静表面上专心，实际一直注意着她们，猜测着两人在说什么。赵柯出去后，苏丽梅转身，对上她的视线，瞪她一眼。方静一副极其包容的模样，略显难过地垂下头。苏丽梅气得呼吸急促。
另一头，傅杭进到库内，摘下帽子围巾，跟赵柯说烧砖的进度：“大窑烧出第一窑砖，还在晾，目前看，合格的成品有半窑，后面再调整，会有所增加，你要去看看吗?&34;
赵柯摇头，&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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;34;大队长他们闲不住，肯定会去瞧的。&34;傅杭如实道：“这几天，他们去过不止一次了。”赵柯靠坐在余三舅搬过来的木匠工作台上，轻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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傅杭眸光一亮，&34;那我们一起做饼干?你之前答应过。&34;赵柯是答应过，爽快地应下：“行。”
傅杭嘴角上扬，“那我明天让刘知青盯着，他一个人看窑完全没有问题，现在就是他在那儿看着。&34;
刘兴学相当有激情，巴不得傅杭不要抢他出风头的机会。
“那明天我叫孩子们过来一起做。”赵柯也挺有兴致，笑弯眼，“我替他们谢谢傅知青。”傅杭低头看着她，轻声道：&34;不用谢。&34;
赵柯回村儿，路过牛会计家，跟牛小强说了一声儿，让她明天通知孩子们。
牛小强根本等不到明天，当天就东家走西家窜，挨个通知。他妈从扫盲班下课回来，找不见他，也没当回事儿。村里哪个小子不是成天在外面野，知道回家吃饭就行。
而这一晚上，全村的孩子都没睡好，全都惦记着“做饼干”,第二天扒开眼睛就要往外跑，有的被家长揪住按在家里吃早饭，有的成功跑出去，然而到傅杭家院外才发现他们烟囱还没冒烟，只能遗憾回去。
硬是捱到八点多，一群孩子涌向一个方向。村里大人问了一句，得知他们去哪儿
，就没说啥。
傅杭看到这么多孩子，怔了一下，才叫他们进院，低声叮嘱：&34;声音小一些，赵主任还没起。&34;孩子们看向赵柯的屋子，捂嘴点头。
傅杭就近，摸了摸牛小强的头，招呼他们：&34;先进屋，暖和暖和。&34;
一群孩子挤进屋，傅杭的房间挤得一点儿下脚的地方都没有，好几个孩子只能站在厨房里。陈三儿蹲在灶坑前烧火，被一个小孩儿撞到，抬头看去。
孩子们大多听家长说过陈三儿多“坏”,那个撞到他的孩子吓得不敢动，害怕地看着他，“对、对不起。&34;
陈三儿：&34;……&34;
小孩儿快要吓哭。
陈三儿脸颊的肌肉抽动两下，没作出什么和善表情，默默地转头，当作什么都没发生，继续烧火。
那小孩儿傻站片刻，才缓缓挪动脚，挤到其他孩子中间，找到安全感。
牛小强等得着急，“傅知青，赵主任啥时候起来啊?咱们先做饼干不行吗?”
/>当然不行。傅杭道：“你们上炕，把其他人让进来，我给你们讲故事，耐心等等。”
&34;那我去叫赵主任……&34;
“不行。”傅杭拒绝，&34;她累了，多睡一会儿，不要打扰她。&34;孩子们纵使急，也没有办法，只能听话。
好在傅杭讲得故事十分有趣，渐渐地，孩子们便投入进去，听得入神。中途，傅杭去厨房吃了早饭，赵柯依然没出现。差不多十点钟，傅杭给他们讲完了两个科学探索的故事，赵柯才包裹严实的走进来。
牛小强小小地抱怨：&34;赵主任，你咋才来?&34;
&34;不是没约时间吗?急什么?&34;
傅杭家屋里人多，还有点儿热，赵柯解下围巾，问：“开始吗?”炕上的孩子们急忙下地，地上的孩子们推挤着出去。娃太多了。
傅杭拎出白面和糖。
赵柯光动嘴不动手，指挥他们：&34;都洗手，洗干净了再碰面。&34;孩子们自力更生，一个接一个地洗手。
傅杭给他和赵柯留了一瓢面，剩下的让孩子们分了。
面板和盆不够，立马有家离得近的孩子蹭蹭跑出去，再抱着东西蹭蹭跑回来。傅杭给所有孩子讲解做饼干的步骤。孩子们纷纷动起手来，比他第一次熟练很多。
傅杭有些庆幸他之前那一次的练习，否则要在赵柯面前丢脸了。
“你别沾手，我来。”傅杭让赵柯坐，一个人忙活。
可他即便练习过，和面的动作依然笨拙得很显眼。
“还是我来吧。”
赵柯看不过眼，拽过面盆，捏着面大力揉搓起来。她会做，就是一贯都有姐姐和妈，用不上她伸手。
赵柯的手指纤长，傅杭盯着看了几眼，不自然地撇开，“我去掌模具。”
还有模具?
挺像样儿的啊。
赵柯边揉面边侧头看。
片刻后，傅杭洗完模具回来，留下一个，剩下的全都分给孩子们。他很不经意地放下模具，手指拨到面板角上。那是一个木制的心形模具。
赵柯：&34;……&34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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傅杭瞥了她几眼，见她完全没有发现他的小心思，心里放松的同时，又不禁想叹气。在意的话，一点点不同寻常都会注意到放在心里.…
赵柯可没那么多儿女心肠，跟孩子们一样儿，一心都在做饼干上。大家一起做好，等着傅杭点好外头的小密，一批一批地送出去烤。
这次，傅杭控制好温度，没有烤糊，并且随着一批一批的饼干出炉，他火候控制地越来越好。亲手做的饼干，孩子们格外珍惜，只掰下一小块儿，塞进嘴里，细细品尝。
傅杭问赵柯：“味道怎么样?”
硬。也不酥。不过……赵柯笑道：“是甜的。”
孩子们大多没吃过这种饼干，七嘴八舌，都觉得可能就是这样的味道，甜甜的很好吃。还有不少年纪更大或者更小的孩子没有来，傅杭让他们带回去分一分。孩子们纷纷道谢。
牛小强吃过江米条，对这个饼干兴趣不大，留一份也只是想带回去给树根儿吃。他更好奇的是：“傅知青，那个窑能不能烤别的?”
&34;你想烤什么?应该可以。&34;
牛小强便跑过去跟几个小孩子说悄悄话，没多久，又跑回来，&34;傅知青，你请我们吃饼干，我们也请你吃好吃的，你等我们回来!&34;
他说完，带着一群孩子风似的跑走。
傅杭的院子里霎时便空了，只剩下赵柯和傅杭。
&34;你……&34;
傅杭想邀请赵柯进屋，但是想到两个人单独在屋里，又张不开口。赵柯则是爽利地说：“我先回家
，等会儿再叫我。”
&34;好。&34;
傅杭的声音很轻，视线一直跟着她，直到她关上屋门，才收回来。刘知青说一起做饼干增加相处的时间，好像没什么用..一个半小时后，牛小强和几个孩子神神秘秘地返回来，喊傅杭出来点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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傅杭问是什么。
牛小强捂紧碗，&34;傅知青，你先别看，你肯定没吃过，特别香特别脆。&34;
傅杭好奇心不大，见他们不想说，不再追问，只冲着赵柯院子喊了一声，叫赵柯过来。赵柯重新裹严实出来，正好看见牛小强背对着傅杭，把什么东西倒进窑里。
&34;牛小强，你在弄什么?&34;
牛小强飞快地关上窑门，冲着她摇头，&34;赵主任，等会儿你就知道了。&34;
不正常。
赵柯盯着牛小强的神色，又看了看他手里的空碗，有了一点猜测。牛小强连忙把碗扣在肚子上，&34;赵主任，你猜到了也先别说!&34;傅杭终于有些奇怪起来，&34;什么东西，这么神秘?&34;
赵柯看着他一无所知的眼神，微微勾起嘴角，决定替牛小强他们隐瞒，&34;一会儿你就知道了，确实是好东西。&34;
傅杭带着疑惑，烧火。
牛小强一直在旁边儿念叨：“傅知青，小点儿火，别烧坏了。”
慢慢地，窑里隐隐散发出一点儿焦香，孩子们开始吞咽口水。
&34;差不多了吧?&34;
&34;很容易熟的。&34;
“我记得也是……”
傅杭一听，便收了火，挑开门。
更大的香味儿溢散而出。
傅杭戴着棉手套，抽出石板，一看清楚上面的东西，便呆住。
那是一个个不到指节长的、乳白色的虫子，烤的焦黄，闻着香，看起来……难以言喻。可他即便一脸受到震撼的表情，也没有扔出去。
赵柯好笑。
牛小强他们口水泛滥，不断地推荐：“傅知青，你尝尝，特别好吃，你尝一口一定会上瘾的。”
傅杭：并不会
&34;傅知青，这是我们刚才去抠的，很新鲜的。&34;
傅杭：看出来了。
&34;傅知青，你真的不尝尝吗……&34;
傅杭看着他们冻得发红的小手，不忍心浪费他们的心意，又实在下不了口。偏偏这群孩子不是恶作剧，他们是真心分享他们喜欢的东西。可怎么会有人吃虫子呢?怎么会有人吃虫子呢?
傅杭带着深深的疑问，五官微微纠结，捏着筷子缓缓夹起一个。筷子夹住那一下，虫子烤得酥脆的表壳破碎。
但再酥脆，它也是虫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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嗯?
傅杭睁开眼，慢慢嚼，好像……还行?
&34;哈哈哈哈……&34;
赵柯看着他的表情转变，笑不可抑，笑声极爽朗。傅杭看着她失神。
好像也不是没有用，至少……她今天笑得很开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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