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显然他受不了凌迟的痛苦,越痛火气越大,骂得也越来越狠。
“你是不是在太乙?你说!还有十八年前就在的那位,以及五年前老头死后新来的那个,你们俩别以为不出声就不知道你们在,你们要是犯蠢去了太乙送死,趁早从太乙滚走!我可不想再花式去死!”
“我也……”少年绝望道,“我也不想死啊!”
暴躁男:“告诉我现场法家圣者的名字,我替你报仇。”
然而少年已经彻底绝望。
他艰难抬起的手指最终还是又点回了地面,在血水中点出一片涟漪。
“烧吧。”
他在心中道。
黑色的火焰瞬燃,将倒在血水中的少年吞噬。
始终盯着他的法家圣者,眼中捕捉到黑色的同时,以裁决术·凌迟给予少年最后一击。
几乎是同一时间,其他圣者沉声喊道:“退!”
他们神色惊骇地望着下方连绵黑色,守在这片街巷的道道身影御风术掠至空中,少年的临死前释放的火焰,宛如一颗石子落进水面泛起的涟漪,黑焰也随着这片涟漪散去,眨眼焚烧一切。
房屋、地面、花树,天地万物,生死皆毁。
起术慢了的十三境术士,只不过被黑焰沾染一片衣角,也被其拖入燃烧的炼狱,化作焦尸落地,空中响起失去同伴的悲惨叫声,而黑色的火焰一瞬千里,即使被安排退至外城的人们也无一幸免。
少年想要回去的家、等在外城的家人,在这瞬间化作灰烬。
圣者们判断失误,神色难看地看向被吞噬的外城,整座城数万人,连着郊外的城镇,山中的村庄,一切都在黑色的火焰中死去。
黑色的灰烬漂浮着,遮掩了丹国的朗朗晴天。
上一瞬还繁华热闹的城池、山清水秀的郊外,如今只剩下黑色的平地。
少年死去,黑焰也随之消失。
他们相生相伴,同生共死。
活下来的九流术士们都燃起金色的五行之气才敢落在焦黑的地面,有人低头盯着少年的尸骸,有人在打量被吞噬的地面,无一例外的,是他们对异火的恐惧又加深了几分。
随着这次的失误,丹国损失惨重。
人们对灭世者的恐惧和怨恨,也随之增加了。
*
梅良玉任由虞岁抱着自己,仅从师妹抱住他的力道,就能感受出她承受的痛苦程度。
兵阵傀儡的攻势越猛,它们甚至还会三五人一组打配合,接连而上,招式默契。
随着多方攻势,他便单手护住虞岁后脑,带着人一起瞬影躲避刀光剑影。
有兵阵傀儡绕去他后方,梅良玉冷眼扫去,手中长剑甩出击退一方,黑白棋子在洞中飞闪连接成线,又有星辰连线,召唤的虚宿星将·冰霜白蟒具象化,朝着洞外猛冲。
他其实很少使用鬼道家的九流术。
此刻也是难得开了控魂三重,同时使出不同的九流术。
冰霜冻住兵阵傀儡们,黑白棋子飞速转动,带着鬼道家的死符穿透傀儡们的身躯,抽调走所有五行之气,将其击碎。
冰霜白蟒一口咬碎洞口的黑色纸船后散去。
梅良玉解决完石洞中的兵阵傀儡,刚转头看回怀里的人,就见虞岁身子一软跪倒,他皱眉蹲下身去扶虞岁,却见她双眼通红,眼泪吧嗒地流。
虞岁满眼泪水,看梅良玉都是模糊的。
她拼命地、拼命地在这痛不欲生地折磨中压着毁灭一切的愤怒。
周天火依旧攀着石壁燃烧着,火光照耀着她泪盈盈的眼眸,星火在其中跳跃,梅良玉看得顿住。
他有一瞬间怀疑,雷火有这么痛吗?
但对上虞岁看过来的目光时,梅良玉便在心里痛骂文阳辉。
梅良玉似有几分无奈,伸出手悬浮在虞岁颈侧雷印处,向她输送五行之气温和地引导着帮忙散开部分雷火灼烧,他尽量用温柔的语气对虞岁说:“你月珍姐姐已经在外边等着,等出去就不疼了。”
虞岁心里的愤怒还未被完全压下。
她还沉浸在方才的痛苦中,刻入灵魂,转入她意识最深处,牢记每一个呼吸时的痛楚。
凭什么。
凭什么是我。
凭什么我要遭遇这种事。
虞岁抓着梅良玉衣服的手指快要捏碎。
她轻轻垂眸,泪水顺着眼眶溢出,带着鼻音说:“太疼了。”
虞岁说:“我一辈子都忘不了的。”
婴儿时期承受不住直接失去意识。
五年前老者为了不让他们太痛苦,异火自焚瞬间就死。
唯有今日。
法家凌迟故意拖延时间,让她尝到什么叫做痛不欲生。
梅良玉也没哄过人,更没哄过虞岁这种哭起来梨花带雨的小姑娘,他单是看到虞岁泪光莹莹的双眼都觉得棘手无比,比学任何九流术都要难。
那泪珠溢出眼眶在脸颊划出一道泪痕时,也像是给了梅良玉一刀,刀子顺着他皮肉划出同样的痕迹,虽不痛不痒,却又没法忽视。
梅良玉只能以自己掌握的医家九流术,尽量减轻虞岁的痛苦,沉思道:“等斩龙窟试炼结束后,我让文阳辉天天被金雷劈,雷火断了就给他续上,让他一辈子都受雷火灼烧。”
虞岁轻轻抬眼,不知是否因为师兄的医家九流术,身体的痛感确实减缓些,她逐渐冷静下来,缓缓接了句:“好。”
梅良玉还在想办法怎么才能让她不哭。
虞岁想擦眼泪,发现双手都酸软,她五指攥得太紧,此时松开都觉得酸疼,便低头在梅良玉抬起的衣袖上蹭了蹭,擦拭泪水。
梅良玉看她小猫拱脸的动作轻啧声。
你开心就行。
“师兄,我痛得没力气。”虞岁闷声说,“我自己缓缓。”
梅良玉嗯了声,手往她脸颊边又挨近些,高度也调整了一下,更方便她自己擦眼泪。
虞岁眼睫挂着泪珠,看了眼梅良玉,没说话,又低头在他衣袖把脸上泪水擦干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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