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一定啊,毕竟你可是三足金蟾嘛。何况师叔再三与你嘱托,过账要仔细,多数一遍怎么了?”
柳随月喷着灼热的鼻子,怒容皱起,压着邪火又清点一遍,居然还真多出了五两的碎银。
她心下一惊,不动声色地将钱揣进袖口,以免这厮借机与她纠缠个没完,将托盘往前一推,拍上一份名册,凶道:“看吧,刚好!赶紧拿了给我滚开,少来烦我!”
柳望松摸了摸袖子,奇怪道:“咦?可是我刚刚在桌上放的五两银子不见了。好像被你收走了。那你岂不是少了五两?!”
柳随月心知被戏弄,暴怒道:“柳阿财——我打死你这祸害!”
她抄起边上的长棍,直接跳上桌子,要给柳望松的脑壳来上一棒,叫他见识一下什么叫三足金蟾的威能。刚追着人冲出大门,就听高处飘来的风声里裹着狐狸清亮的嗓音。
“喂——!”
狐狸简单系了下衣袍,一对长袖被风鼓荡起来,在身后一甩一甩,疾驰而下的身姿肖似个圆球从山上滚来。
柳望松举起笛子吹了个短促的音节,助他将身形定下,揶揄道:“你赶着投胎呢?狐狸先生。”
狐狸就着趋势一屁股坐下,抬手正了正衣冠,发现簪子不知何时跑丢了,满头披散的乱发,囫囵扎了一把,也不在意自己邋遢的形象,神秘兮兮地道:“我听见了个大事情!”
这狐狸耳朵灵得很,近日又收了个狗腿成精的鸟妖做小弟,两人什么闲事都爱打听,连谁在后山亲了个嘴都逃不过他们的耳目。
柳随月将棍子往地上一敲,兴冲冲地问:“多大啊?是陈师叔的风流事,还是我师父的桃花债?”
狐狸握起拳头道:“陈倾风进少元山救龙脉去了!”
“什么呀?”柳随月蹲下身,将棍子横放在膝盖上,“龙脉怎么救啊?不是都断成好几截了吗?”
狐狸将拳头靠在胸口,感动不已道:“我就知道陈倾风是个好的,去了妖境,也会为我妖境的百姓谋福祉。连这样的凶险事也敢做。不过凭她一人之力,还是挽不了这将颓之厦。我听我父亲的意思,还要看人族的修士愿不愿救,得要许多人一同到山上去,以生气蕴养,助少元山渡劫。可毕竟少元山上的煞气尚未完全消解,敢入少元山者,是要冒大风险的。”
柳望松足尖一转,几个蜻蜓点水,飞速朝下方掠去。
柳随月没拦住,跺脚道:“柳阿财,你去做什么啊?”
柳望松喊道:“我去告诉张虚游!那小子门面广,满京城都是他的狐朋狗友!”
狐狸托着腮帮,兀自畅想道:“唉,不知道陈倾风现在怎么样了。她落魄时会不会怀念本大爷平日对她的关照。毕竟世上像狐狸我这样好的妖,实在是太少了。”
他摇头晃脑,迫不及待道:“我决定了,我也要去少元山。我父亲说了同进退,我就得跟着同进退。陈倾风若是到时候见到我,不会被我感动得哭出来吧?”
柳随月:“……”
“想必是不会的。”柳随月凑过去,对着他耳朵小声告密道,“我告诉你,陈倾风背着你认识了好多小妖。这个也施恩,那个也施惠,跟他们关系都好着呢。”
“真的吗?”狐狸扬起脸,受伤地看着她,随即愤恨拍着腿道,“好哇!她背地里骂你蠢笨,不及酌泉师姐聪慧,我都替她瞒着了,原来她还做这两面三刀的小人!”
柳随月:“……”
两人对视一眼,各自甩过头“哼”了一声。
·
少元山下的早晨恬静而清新。房屋虽然破旧,却有种远离尘嚣的祥和。
天色初亮,村长便亲自带着两名小童过来敲门,叫倾风与林别叙先认个脸熟。
那虎头虎脑的男童顶在最前面,伸着只手,不住将一个三岁多的女娃儿往自己身后推,昂首挺胸地瞪着二人,一副不好欺负的凶悍模样。
只是眼睛又红又肿,瞧着已经哭过一整晚,不怎么有威慑力。
而女娃脸上丝毫不憷,被他扒拉了两下还有点不高兴,小短腿转了两圈,最后从他身后绕过去,走到墙边,咬着手指,希冀地望着上方挂着的斗笠。
男童见状,焦急道:“喂!桃桃回来,你这样出去,早晚得被人给卖了!”
倾风笑着把斗笠取下来送给她。
女娃儿很是高兴,当即将它盖到了自己脑袋上。
“哇——”
成人的斗笠能将她脑袋整个罩住,她叫了一声,献宝地捧过去给村长看。
少年笑道:“这就是我送出去的东西。现在是你的了。”
男童顿时眼红。在他心里村长是最厉害的人,与村长形影不离的斗笠,自然也是最厉害的东西。
他看向林别叙,眼巴巴地道:“我怎么没有啊?都是做师父的,你怎么能短别人这么多?”
林别叙对着他一笑,那笑容和煦温暖,笑得男童都开始雀跃兴奋起来,他才坏心眼地道:“你不是有许多疑问吗?不多这一条。都记下来,往后慢慢想。”
男童:“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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