泪。
生活压不垮的汉子,满眼哀戚。
这个时间点,悲剧还没有降临在一家人身上,余大的生活还有奔头,他不该有这样的情绪。
祈行夜瞬间了悟,这不是往日重现。
而是余大自欺欺人。
“余大。”
祈行夜走进厨房,沉声道:“你很清楚,这并不是真实的。你的妻儿……但你的母亲,还在等你。”
“不要一而再的错下去了,你现在还有可以选择的机会。”
余大拿碗的手颤抖,饭碗摔碎在地面。他的肩膀瞬间垮了下去,压弯了腰难以喘息。
“生活没给过我选择的机
会。”
他苍老的声音里是无可抑制的哭腔:“我仅有的,也都失去了。我只是想一家人在一起,好好吃一顿饭,怎么就不行呢?”
“怎么就,不行呢!”
祈行夜无法回答余大的问题,他喉结滚动,酸涩难言。
足以害死成百上千人的污染源,唯一的愿望,却是和家人吃一顿团圆饭。污染粒子按照余大的心愿,将梦中愿景显现。
可虚假终究是虚假。
如果放任余大逃避,污染会波及更多与此相似的家庭。悲剧重演。
祈行夜侧眸,厨房玻璃外,妻儿笑语声声,一室温馨。
他的眸光渐渐沉下来。一秒之息,已经有了决断。
“余大,你的孩子雇佣了我,让我来找你。”
祈行夜刻意放柔的嗓音温和真挚,早已经习惯于街坊邻居打交道的私人侦探,深谙如何得到他人的好感与信任。只要他想,没人会怀疑他。
余大也愣住,慢慢转身。
“他想原谅你,和你重新做父子。但是他脸皮薄,拉不下脸自己来和你说。所以才拜托我来。”
这也是祈行夜在看完余大档案后,得出的可能性结论之一:委托人同事想过道歉,却不知如何开口。
祈行夜向他伸出手:“让我帮你,余大。”
余大动摇了,他在笑,嘴角压也压不下去:“真的吗?”
他连连追问,眼睛里闪烁泪花。
祈行夜耐心的一遍遍回答“是”,看这个被生活磋磨到黯淡的人,遗忘了食子之痛,重新焕发生机。
枯树根上,发新芽。
祈行夜趁热打铁:“但你要和我一起离开,扔掉巢穴和污染。这会吓到他。”
图穷匕见。
余大却愣住,眼带茫然:“什么巢穴?”
祈行夜皱眉,随即意识到什么而睁大了眼眸。
——他只发现污染源分裂成了两个,但怎么忘了问:污染源的巢穴,究竟是谁的巢穴?余大,还是另一个?
与此同时,商南明在一片湿冷黏腻中,睁开了眼。
他身边没有祈行夜的身影。对面,却是非人狰狞的骷髅怪物。
目之所及之处皆是赤红。
满地腥臭粘液张开一个个孔洞,惨白骨节长臂从中伸出。
像无数蚯蚓出洞。
黑点遍布臂骨,一只只眼睛瞬间齐刷刷大睁,轱辘转动眼球,最后,死死锁定住商南明。
“调……”
怪物弯下腰,声音嘶哑空洞,骨爪缓缓伸向商南明。
“查官。”
成千上万白骨霎时间齐齐冲出攻击向商南明。
“死……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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